愿你们在自己的世界里披荆斩棘

上周记者节，参加了一场优秀记者的分享会。每年如此，不过今年因疫情稍显不同。一位前辈女记者的分享却让我略感一丝丝尴尬。

她在会上讲，疫情肆虐期间的某天，她正接到报社紧急采访任务。此时她却遇到了两难，一边是年迈母亲病情突发，医院救治，一边是从值守点回来的丈夫，得有人为他收拾行装。她说，为人子女，不能在病床前护理，为人妻，不能为丈夫整理衣物，她深感自责。最后，她将的家中一切交付给家人，独自踏上采访之路。

怎么说呢，我可能比较不喜欢女性在这种类似公开场合，去分享如何平衡家庭与事业的案例。抛开病重的年迈母亲不说，子女侍奉父母天经地义，这当然可以作为两难抉择的犹豫与掂量。

尴尬的是后者。

在疫情期间，每一位不得不外出抗击疫情的工作者当然都是逆行者，而作为一位职业女性，她除了日常工作、抽空照顾全家老小，还得因为不能“为丈夫收拾行装”而感到自责与内疚。听到这里时，我在会场上想象那个家庭场景，也许他们平日里早已习惯这种所谓的“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却让我这个在场的旁听者有了少许抱怨。

假如，这位女前辈记者换成一位男性，他为人夫，没有为值守多日回家的妻子整理行装，最后选择了事业，因此他深感自责。我想恐怕没人会同意他在大会上以此作为演讲稿，毕竟不合常理，亦不打动人。

“妻贤夫安”？我从来不以为然。“angleinthehouse”，大可不必。

不得不感叹一句，到了年的今天，女性在事业方面纵然拥有了广阔天地，不变的是，在照顾家庭方面她们依然普遍缺乏配偶的支持，事业家庭两头使劲，从来都是身心疲惫。

90多年前，伍尔夫在《一间自己的房间》里，这样说道，“她一点都不自私。她在排除家庭生活困难方面，有着杰出的才华。她每天都牺牲自己。如果厨房有只鸡，她就会抓起鸡脚宰它，如果外面的风吹进来，她就坐在那挡着。总的来说，她非常贤淑，没有自己的想法，也没有自己的愿望，但她总喜欢对别人的想法和愿望表示体谅。”

二十年后，波伏瓦的《第二性》出版，她指出，“女性是在男性主义霸权文化下作为附属的第二性别存在的。传统男权思想意识给女性造成的伤害是以男尊女卑为核心内涵，以男主外女主内为社会角色分工，以男主女从为家庭角色定位，以色相和性的工具作为女性的价值存在。这种被造成的性别观念和性别秩序的失衡，必然遮蔽由性别而带来的有形无形的伤害，女性成为悲剧的承受者。”

优秀如这位前辈女记者，在职场上恐怕不得不付出比同等职位男同事数倍的努力。

尽管女性不再是为了家庭牺牲个人事业的必然人选，也肯定是两全之下的大多数家庭选择。大家谈论“全职太太的话题”，以致上热搜，却不可能在“全职爸爸”上形成风气。就像黄阿丽在她的脱口秀里所说的那样，“好多人问我，你是怎么平衡家庭与事业的？不会有男人问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没法平衡。”

又如早前两星期我在公号里写到的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被称为“当代契诃夫”，因为她最擅长写短篇小说。有记者采访问她，为什么不尝试写一些长篇，她说最初开始写小说时，只能在女儿们睡午觉的片刻偷偷拿起打字机，一旦女儿们的哭声响起，纵使灵感如泉涌，也只能戛然而止，放下手上的敲打，去照顾孩子们、去收拾家务。长此以往，她就被限制在了短篇小说的笼子了。

家庭牵扯了女性太多精力，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她们的才华。

我超爱的一部美剧《傲骨贤妻》，第一季女主Alicia可谓悲惨至极，丈夫Peter先是因性丑闻被迫辞职，又背上了受贿罪被指控入狱，全职太太多年的Alicia不得不带着儿子和女儿从富人区搬到小公寓，生活所迫之下，眼神闪躲、唯唯诺诺的全职太太Alicia，13年后重拾工作。

在律所里她披荆斩棘，一路成长为律所合伙人，不再作为某人的附属，不再给自己贴上悲惨妻子的标签。倘若没有一系列的外部变化，Alicia可能仍是当初那个站在议员老公背后的全职家庭主妇。

与之相反，没有家庭压力的女性们，仿佛被上足了发条，才华四溢。《傲骨贤妻》剧终一年后，因前者剧中Diane的角色大获好评，《傲骨之战》成为衍生剧。

两位大女主，我更爱Diane，以致常常幻想自己老了之后能否能像她一样优雅。Diane因投资失误，被骗到倾家荡产，年近60的她在经历了多轮打击，却毫不含糊，依旧打下一个又一个漂亮翻身仗。坦坦荡荡，未婚老龄女律师照样在工作和恋爱中持续前行。

影视作品常常能给生活注入某些小启示。而切实发生过的人或事也真真切切在那里等着你却翻阅和获得新思考。

英国的四位女作家，简·奥斯汀、艾米丽·勃朗特、夏洛蒂·勃朗特和乔治·艾略特，都不曾生育子女，其中两人从未结婚。她们的作品更广为人知。

在中国，比简·奥斯汀早7个世纪的李清照，拥有“千古第一才女”的美称，大量词作流传。何以？李清照一生两次婚姻，却都不曾生育，于是她有了大量的时间去完成自己的事业，挥洒才华。

写到这里，不禁回忆起自己未婚未育前那些自由而大把挥霍的日子。并没有双全法的世界，对于女性来说，家庭与事业，永远没办法平衡，在挣扎中我们总会误打误撞中闯入一个自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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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时，跑一场，

痛苦时，跑一场；

在大风中跑过，在细雨中跑过，

从天微亮到朝阳初升，

从迷茫到坦荡，

这是一段未完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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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恩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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